裴寻

所见即我,我不反驳。

【福艾】Prayer 祈祷者


疫情在伦敦蔓延开来。


约翰一腔热血地奔去医疗前线,昼夜不分诠释什么叫白衣天使。

混乱滋生出更多低级犯罪,雷斯垂德忙到不可开交。

政府离不开的那位大福尔摩斯,更是快三天没合眼了。毕竟一个决策的失误,就可能葬送大英帝国的未来。


侦探疲惫又恼怒地从研究院回到221B,刚一开门就受到消毒喷剂的热烈欢迎。


“亲爱的夏洛克,真是辛苦你了,晚饭给你做了我最爱吃的酒汁鱼柳。”哈德森太太眼里充满关切,“我要去医院陪安德鲁几天,你在家照顾好自己。”


安德鲁,房东的牌友,英俊风流的老男人。


他毫无进食的欲望,但饥饿是动物本能,再独特的灵魂也要做身体的囚徒。沉默着消灭食物,他一头扎进卧室,慢慢平静下来。


生死攸关之际,那些证书奖章一大堆的人,就只会推诿与妒忌,少数还有良知的也不过拖慢他的研究进度。悲天悯人有什么用?还不如多吃点儿鱼肉补补脑子。


世界上每秒钟都有人死亡,人们哀叹、怨愤、惶恐或淡漠。而他呢?他可是高功能反社会型人格,没成为罪犯已经是人类之幸了。死亡在他这里只是一个医学名词,或是一场头脑风暴的预兆。


但夏洛克这种从不觉得生命可贵的人,却还是在研究院里,和一群垃圾或蠢材争分夺秒地研究药物。


他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与“爱”或“善良”有关,他只想疫情早日结束,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。


大福尔摩斯打电话来。


“我会叫他们给你资料访问特权的,你在家网络办公就好,别去研究院。也尽量不要出门。食物和日常用品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的。”麦考夫一如往常地像个老母亲。


“知道了……你抽空睡一觉吧。”他难得没有回嘴,可电话那端已是忙音。


逛会儿推特,所有的热搜都透着股“世界末日”的气息。

……

#累积感染人数达十万例

#政府颁布封城令

#某某医生在医院遭重创

#防疫物资不翼而飞

#货架已空引市民抗议

……

他不想再翻看了。


艾琳的定位显示她人在立陶宛,两个月没有联系,他们都在日以继夜地奋战。


不同之处在于,他的战场是病毒肆虐的伦敦城,而她的战场,是一场场笑里藏刀的舞会,一个个披着人皮的魔鬼。


夏洛克知道她还有半年才能得闲,但他还是发了条信息。


“别回来。”

发送成功,对方已阅。

“开门。”

他骤然心神一震。


同样被消毒喷剂洗礼的女王十分淡定,扔下巨大的行李箱径直上了楼。


“我先洗个澡,麻烦你了。”


侦探抱起轻巧的黑箱子,一时无语。


“卸妆湿巾和护肤水给我。”声音杂着哗哗的水声,不很真切。


打开箱子,有衣物、日用品、一些药剂、或真或假的证件,还有枪。


……他选择性忽略掉那柄极其眼熟的皮鞭。


沐浴后的女体还带着水汽,穿着他蓝色的睡袍,比起上次见时瘦些。眼里是连日奔波的倦意,湿润的,懒散的。兀自擦着头发,素净着脸,看起来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阿德勒小姐。


她用了夏洛克的沐浴露,身上还残留着清香,熟悉的气味给他一种“这是我的所有物”的错觉。


一个久违的吻,浅尝辄止,谁都没有缠绵的心思。


他和她不是会自我麻痹的人,所以早就不再掩藏爱意,但固守的骄傲却仍心照不宣。


终于没有忍住,他问:

“为什么回来?”

艾琳不说话,只定定看着他。

夏洛克在那样的眼神中,又一次落败。


宅家的日子是很无趣的,两人正窝在一起看《行星旅行指南》。


侦探先生虽然不认为这对破案有什么帮助,但被粉丝笑话,并质疑他不知道白矮星让人很是恼火。而让人更为恼火的是……他真的不知道。


女王则是完全出于兴趣。别误会,当然无关天文常识。她只是觉得,流露出好奇与震惊的夏洛克很少见,并且十分可爱,像充满求知欲的小孩子。


直到他兴致勃勃地去放第五集时,艾琳冷漠地关掉电视。


“你戴眼镜看起来会很傻的。”

夏洛克脑补了下,果断不再和她争抢遥控器。


女王从柜子里找出国际象棋。


“下盘棋吧。”

“你确定?”

“能让一让我吗?”

“不能。”

“……”


♔ ♕ ♖ ♗ ♘ ♙

♚ ♛ ♜ ♝ ♞ ♟

白为昼,黑为夜,白棋先行。


三局两胜已各得一局,艾琳的速度丝毫不比他慢,这让夏洛克有些惊讶,也更加用心。


男人专注思考的样子确实很迷人,而这也是夏洛克的最常态。他微微蹙眉,脑海中棋局瞬时千变万化。


挪动棋子,胜券在握。


他以为这定能叫艾琳苦想一番,谁知她只是撇了一眼。


“认输啦,你好厉害。”


毫不走心的称赞,叫人完全快乐不起来,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个输家,悠然自得地指使他收拾。


“When the chess game is over , the pawn and the king go back to the same box .(对局结束,兵和王还是要回到同一个盒子里)”


女王用戏谑的语气念了句爱尔兰谚语,而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侦探突然觉得房间如此逼仄,和她近得过分,于是提议:


“出去走走吧。”


街上空无一人,店铺都被勒令歇业,风打着旋儿,入目皆是冷寂萧索。


两个人并排慢悠悠地走,防护用具来自一个弟控,在急诊室里都足以自保。


一辆救护车疾驰而过,刺耳又冰冷的笛声划破冷空气,凄厉地响。闪烁的、刺目的红色警示灯消失在远处,又安静下来,静得人心惶惶。


她突然唱起歌。


他在她的歌声里迷失又迷失,再寻回自己,她停下来。


“所以,福尔摩斯先生,如果这是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个晚上,你愿意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吗?”


脉搏没有加速,瞳孔没有放大。女人将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里,指尖微凉,掌心却是温热的,被他紧紧握住。


“我的荣幸。”


餐厅全部歇业,两个在各自领域都是天才的人,此刻正注视着食材和厨具,如临大敌。


“你做过饭么?”

“当然。”女王扬眉。

“然后呢?”

“Kate哭了。”

夏洛克转头看向女人,面露惧色。

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
“跟随灵感,和我设计珠宝时差不多。”

“你、你出去等着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她撇撇嘴,小女孩儿一般。


牛肉还渗着血,叫嚣着自己有多新鲜;倒入红酒煨好,调配佐料,毫克天平有了用武之地。带上护目镜,弯腰切洋葱,手起刀落间气定神闲。又一道红虾烩香菇,食材在男人的手中屈服,变得爽脆或酥软。香气四溢,叫人食指大动。配两杯


他又开发一项新技能。唯一的食客没走,正在厨房门口百无聊赖着。


“很诱惑。”她予以高度评价,用词不当。伸手摘掉他脸上的一小片莳萝叶,这让夏洛克想起他做饭也会腻在一起的父母,有些脸红。


摆脱酒汁鱼柳,疫情爆发以来第二件开心的事情。第一件是再见到她,虽然这份开心……背负着不小的风险。


仿佛这是求婚晚宴,她吃东西时一直唇角带笑,在特殊时期里尤为珍贵。而用完餐后,侦探先生不自觉地收拾起来。


“好男孩儿。”


手一滑,险些打碎个盘子。


夜晚,浴室要一起使用,目的是节约,当然这是某人蹩脚的借口。


卧室门缝渗出光亮,提醒他房间里还有一个人。艾琳正伴着暖黄色的床头灯读书——《荆棘鸟》,从他书架上抽出来的。


夏洛克除了读专业性的科学书刊,也会读名著和一部分畅销书。那帮助他分析人们的情感和心理活动,有时比心理学奏效。


玫红的真丝睡袍是卧室里唯一一抹靓色。她细白的手指划过书页,像隔空抚上他胸膛。在他身边躺下,没人主动说话,如结婚多年的夫妻,宁静安适地相处。她打了个呵欠,合上书,关掉灯,翻身到他怀里。


怀中的身体是温软的,馨香的,艾琳的。这些要素使他被抚慰。


一夜无梦。


第二日晨,早间新闻播报着新增感染病例和死亡人数,比预想的还要严重。她端着微焦的乳麦面包和放了两块儿方糖的黑咖啡从厨房走出来。


“艾琳。”

他很少叫她的名字。

“嗯?”

“你留在这里,很不安全。”

他说话的语气像在演谍战片。

“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221B。”

“可我想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
连日雾霾的伦敦难得迎来晴天,阳光洒落进来,暖熏熏的。安安静静吃早餐,之后,她帮夏洛克戴上口罩,理好衣服。


人类的无助总是暴露在危险前,而他的脆弱,只在柔情中无所遁形。


他突然很想抱她,也这样做了。艾琳踮起脚,隔着防护口罩吻他。


“按时吃饭,注意休息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不许和研究院的傻瓜吵架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去做你认为对的事,我等你回来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
fin



祈祷者祈愿未来光明。

他们不是信徒,却无比虔诚。

坚信爱是文明,爱是信仰。

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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